“梁大人誤會了。”紫女微微一笑道：“紫女沒有要大人為韓非求情的意思，紫女只是想讓大人照信裏所說的做，不會讓大人為難，另外，除了這副蓮花落棋局，只要大人照著信中所說的做了，紫女願再為大人奉上靈圖劍，以作謝禮。”

“靈圖劍？”梁大人微微一驚，他對劍沒有興趣，但是李斯卻對奕劍閣靈圖劍情有獨鐘，只是靈圖劍為奕劍閣鎮閣之寶，就算是李斯，也可望不可即，如果自己得到，獻給李斯，今後自己的官運可就亨通了。

“信拿來，本官看看。”

梁大人漫不經心地拿過信，拆開，看著信裏的內容，一邊皺眉，一邊擡頭看紫女。

“就這麽簡單？”梁大人懷疑地對紫女道。

“就這麽簡單。”紫女道。

“好，我答應你了，不過醜話說在前面，明日我可不管韓非死沒死，都會到奕劍閣取靈圖劍，紫女姑娘千金一諾，不要反悔。”梁大人道。

紫女冷哼一聲道：“本姑娘一生，從不做無信之人。”

“好，李斯大人正好今晚要探監，本官這就前去陪同。”

梁大人收拾了一下，匆匆出門。衛莊不解地看著紫女：“你要他做什麽？”

紫女回過頭，臉上一片凝重，看著衛莊手中的信道：“衛莊，今晚等李斯探監之後，你再去見韓非一次，將這封信交給他，明日韓非是生是死，在此一舉，拜托了。”

紫女向衛莊彎腰鞠躬，衛莊連忙扶起紫女：“我們之間，還需要說這些嗎？再說，就算不為你，韓非也是我兄弟，我怎麽會不救他。”

紫女微微一笑，對衛莊道：“我就知道衛莊大人值得信賴，衛莊大人在紫女心中，同親哥哥一般，這件事就拜托衛莊大人了。”

“哥哥……”衛莊的心好像被紮了一刀，勉強笑了一下道：“好，紫萱，我答應你，一定將信交到韓非手上。”

……

監獄，李斯與梁大人和幾個隨從，一起進了韓非所在的地牢。一名小廝端來酒菜，放在茶幾上，李斯與韓非相對而坐。

“韓非，師兄來送你最後一程。”李斯臉上沒有擊敗政敵的痛快，反而有一些落寞。

“好，那我們一起喝一杯。”

韓非面對的好像不是害他入獄的罪魁禍首，而是一個朋友一般，拿起酒壺，給自己的杯子倒滿。

酒杯就唇，韓非正要喝，卻被李斯攔了下來。

“酒裏有毒，我們先喝茶。”

李斯拿下韓非手裏的酒杯，提起旁邊的茶壺，用另一個杯子倒滿，雙手遞給韓非。

“師弟，雖然我叫你一聲師弟，但是師兄從小愚鈍，師弟卻天資聰穎，要不是師弟一路點撥，師兄恐怕也沒有今天，這第一杯，我謝師弟這麽多年的指導。”李斯將一杯茶一飲而盡。

“我們同出儒門，法家的路卻不孤獨，韓非能堅持到今天，多虧這些年有師兄作陪，雖然法家理念並未根種大秦，但能走到現在，韓非也得感謝師兄。”

韓非飲下了第一杯茶。

“師弟，別怪師兄，以師弟聰慧，應該知道師兄除此之外，無路可走，我們早晚會有今天的，不是嗎？”李斯給韓非倒了第二杯茶。

韓非拿起茶杯，看著裏面翻卷的幾點茶渣，靜靜地道：“一個人的路，被一塊大石擋住了，如果他堅持要走這條路，那就只能搬開大石，不幸的是，我是師兄前面的大石，師兄卻在我的後面。

我早已料到會有今天，畢竟你我理念不同，卻同走法家一路，師兄想要達到大秦朝廷的頂點，我就不能存在。

只是，我常常想，或許師兄在我後方，就不會擋住我前進的路，現在想想，的確是我天真了。”韓非緩緩搖頭，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。

“多謝師弟不殺之恩。”李斯再次將茶一飲而盡。他知道，韓非一心想要實現法家終極理想，根本沒有精力往回看。以韓非的聰慧，他肯定早就料到，他和自己是註定的政敵，只是韓非卻並沒有對自己先發制人。

若非如此，今日在牢獄中的，李斯敢肯定是自己。論權謀，十個李斯也不是韓非對手，只是韓非已經沒有精力顧及這些，亦或者在潛意識中，韓非並不願意太殘忍地對跟著自己一路走來的師兄。

“第三杯，師兄就不給師弟續了。”李斯給自己的茶杯倒滿，將那杯酒推到韓非面前：“師弟，你被判的是車裂之刑，與商君等同，這杯酒是師兄唯一能為師弟做的了，如何選擇，在於師弟。”

李斯將第三杯茶一飲而盡，起身離開，走到牢獄門口，背對著韓非道：“師弟，你一生踐行法家思想，有法必依，卻可曾想過，今日你要無罪而死？什麽是法？師弟，你現在想明白了嗎？”

李斯說完，再也沒有停留，離開了牢房。

梁大人落在最後一個，等李斯去得遠了，走到韓非身邊，冷笑著道：“韓非，當年你意氣風華，可曾想過有今日？我知道你不怕死，但是你死了，你那些朋黨，特別是奕劍閣的紫萱姑娘，恐怕下場會很慘，你知道的，李斯大人向來不留後患，哈哈哈哈哈哈。”

梁大人得意地大笑著離開。

“你。”

韓非終於怒了，剛才面對李斯，面對催命的毒酒，韓非都沒有憤怒，但是現在，韓非心中的怒火騰地被點燃，沖過去想要抓住梁大人，卻被兩個士兵死死架開。

“你們要是敢動紫萱一根頭發，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。”韓非大怒道。

“以法為志的韓非大人，竟然相信鬼神之說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梁大人笑得更大聲了，一路得意的笑聲漸行漸遠，逐漸消失在走廊，只剩下寂靜的牢獄，韓非無力地軟倒在地。

朝黨之爭，向來殘酷，往往都不可能只死一個魁首那麽簡單，而是整個陣營的瓦解，要麽投敵，要麽貶殺，沒有第三條路。

而韓非就已經算是一個魁首，紫女和衛莊是他最親密的人，他倒下了，紫女和衛莊絕對成為李斯心頭大患，李斯必欲除之而後快。

梁大人的話，讓韓非如夢驚醒，心中有那麽一絲絲的害怕，恐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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